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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他非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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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他非子

王環拂去王璲的手,越過王璲向身後走去。

月曇遠遠迎上前來,望了一眼王環身後的王璲,有些猶豫,“女郎……”

王環搖了搖頭,“回去吧。”

月曇應是,退後一步跟在王環身後。

王璲看著王環的身影從眼前消失,無力垂下眼,連去拉住她的念想都不敢有。

他又怎不知敬軒堂中到底發生了何事。

他只是,不敢讓王環知曉。

等到離了遠些,月曇才看向女郎右頰側的掌印,心疼道,“女郎到底是王氏的女郎,大君怎能如此心狠。”

月曇雖未跟著王環到敬軒堂去,但來時的路上早已被府中女婢告知此事,因此一瞧便知是大君王拙所為。

王環伸手撫了撫右頰,反倒笑了起來,“大父心中對我有恨,這一下便當是與他兩清。”

說完,王環便不再多言,月曇心中雖有一籮筐的抱怨此刻也不敢在王環面前說道。

等到了青松院,關了院門後王環才覆又開口,“阿曇今夜守在院子裏,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我出了府,阿嬋今夜隨我一同去見一見那章寺清。”

王環回身,看向院中殘雪未消的青松,眸光冷凝,“我倒要看看,這章寺清是要婚事還是要命。”

嬋月方才迎上前來便聽到王環吩咐,詫異與月曇對視一眼,而後俯身應是,未曾多問。

及至夜半時分,探子探得章寺清蹤跡後王環便披了件墨色披風,頭戴白紗帷帽,從小門處無聲出府。

城西民宅處,章寺清手持燈籠,在一宅院前停下,即使院門輕掩他還是擡手輕輕敲了敲門,小聲喚道,“青娘,是我。”

院內寂靜無聲,章寺清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又擡手敲了下門,見院內還是無人應聲便直接伸手推開了虛掩著的大門,直接向院內走去。

在章寺清進入院子的一瞬間,院門被人關上,院內陡然燃起燈火,照得章寺清眼花。

王環戴著帷帽,於燈火掩映下看著面前身著青衣的男子,平靜問道,“你便是章寺清?”

章寺清擡手遮著眼,聽到王環的聲音後放下手,微行一禮,“在下正是章寺清,不知貴客所來為何?不論為何章寺清皆一力承擔,煩請貴客放過青娘。”

王環一旁,與章寺清身著同樣顏色衣裙的女子沈默不言,任由嬋月將她困在原地。

聽到章寺清的話,王環輕笑聲,看了看面容姣好的青娘,又看了看確實擔得上斯文二字的章寺清,緩緩笑道,“你與這女子是何關系?憑何讓我放過她?”

章寺清擡頭望著眼前的女子,女子戴著帷帽,讓人看不清帷帽下的面容,但舉止間卻全然是世家的做派。

章寺清低下頭,又行了一禮,道,“青娘是寺清奶娘之女,奶娘臨終前懇求寺清庇佑青娘,遂望貴客放過青娘。”

“哦?”王環輕笑,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子,放在兩人眼前,“此乃鴆毒,見血而亡。”

章寺清驟然擡頭,“貴客這是何意?”

王環搖了搖那瓶子,笑得風輕雲淡,“既然她只是奶娘之女,那便算不得多重要,我千金買她一命如何?”

青娘扭過頭冷冷看了王環一眼,“女郎千金買命,還真是看得起青娘。”

話落,青娘看向章寺清,神色緩和,明明眼中已然帶上了淚卻笑得明媚,“郎君,青娘賤命一條,不必郎君為青娘擔當。只望青娘死後郎君勿忘了青娘,亦盼來世能與郎君再相見!”

青娘猛得向王環撲去搶過王環手中的毒藥便要向口中倒去。

“不!青娘!”章寺清向青娘撲去,將她手中的鴆毒打下。

裝著鴆毒的瓶子滾落在地,只是須臾間便碎了一地,淌了一地。

王環挑了挑眼,看著滾落到自己鞋下的碎瓶,歪頭看向兩人,“你們這是何意?”

章寺清懷抱著青娘,待懷中的青娘不再顫抖他才看向眼前的不速之客,道,“青娘雖是奶娘之女,卻也是寺清心悅之人,寺清不可見青娘命喪於眼前,還望貴客能放過青娘,寺清願以命相換!”

王環笑了,歪回頭,一字一句問道,“你說青娘是你心悅之人?”

章寺清不容置疑地點頭,“青娘乃章寺清此生此世最不可辜負之人,亦是章寺清心悅之人!”

章寺清懷中,已平覆好心緒的青娘擡頭覆雜看著曾經她求而不得的郎君,在王環買命之時未落下的淚終於在這一刻落下,卻像刀劍一樣刺向她的心。

王環摘下頭上的帷帽,含笑看著面前一對苦命鴛鴦,笑道,“郎君可識得我?”

章寺清環著青娘的手微松,而後上前一步,平手至眉,規規矩矩行了一禮,“在下章寺清,見過王女郎。”

說完,章寺清收回雙手,站在青娘身前,將她護在身後。

“女郎可是為了王大君欲指之婚所來?”章寺清問。

王環笑笑,道,“探子來報,近日裏郎君章寺清常往城西民宅處見一女子,環只是想看看這女子於章郎君有多重要,是否重要到可以讓郎君反抗王氏?”

章寺清沈默,青娘卻從他身後走了出來,指著那碎掉的瓶子問王環,“敢問女郎那瓶中可真是鴆毒?”

王環向下看了一眼,輕飄飄點頭,“十成十的毒藥,見血即亡。”

青娘冷笑,“世人皆說女郎王環靜若畫中仕女,又有幾人知道所謂的靜女王環也不過是個蛇蠍毒婦。”

王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看向章寺清,“你該知道,你已並無選擇。若你主動告知王氏一切尚可留你名聲,若是讓環動手,你與眼前這位女郎怕是都落不得好。”

章寺清沈默許久,而後俯身,“願為女郎差遣。”

王環頷首,“三日後王氏大宴,我要你在及笄禮後大君王拙宣布婚約之前現身毀掉這門婚事。”

章寺清身彎得更深,“但聽女郎之命。”

得到答覆後王環便不多做糾纏,將帷帽戴上,徑自出門去,“章郎君,三日後見。”

嬋月與一眾暗衛收刀滅燈,跟在王環身後出了這方小院。

等到院中只剩青娘和章寺清,青娘才回過身看向身後的郎君,眼中帶著淚卻倔強地不願流下,“郎君分明對青娘無意,又為何要對王女郎這樣說?是為了王女郎嗎?郎君知道女郎不會順從這門婚事,所以利用青娘做了這麽個局給足了王女郎悔婚的理由是嗎?可她拿來的是真毒,只差一點青娘便死了!郎君,王環便比青娘的命還要重要嗎?!”

章寺清張了張口,說不出話來,許久後才幹著嗓子道,“青娘……寺清對不住你……”

青娘別過頭,不願再看面前的郎君,一直不願流下的淚也在這一刻從眼眶墜下,像是一塊巨石一樣落到了章寺清心中。

青娘的小院裏發生了什麽王環不知,也並不在意,只是上了馬車後突然笑出了聲。

“這章寺清,倒是有趣。”王環笑道。

立在馬車旁的嬋月聞聲蹙了蹙眉,“女郎,這章寺清可是有問題?”

王環搖了搖頭,“章寺清並無什麽問題,只是我們今日在做戲給章寺清看,這章寺清也在做戲給我們看罷了。”

不然,奶娘之女,心悅之人,緣何這些日子才來往得這樣密切?

嬋月不解,她們做戲她倒是明白,無非是那鴆毒不過是迷藥,女郎一開始打的主意不過是讓章寺清喝了迷藥後將兩人帶離汝陽,只是章寺清做戲她卻不明白了。

“女郎的意思是章寺清是在騙我們?可要嬋月回去將兩人看押住?”嬋月問。

王環笑了笑,止住了嬋月,“章寺清做戲與我們所求一致,皆是為了毀掉大父的妄想。既如此,他旁的言語是真是假便都不重要了。”

說完,王環又道,“不過還是留下些人看著他們,不做監視之用,只防著他們免遭毒手便是。”

嬋月應是,而後馬車緩緩前行。

王環坐於馬車裏,緩緩彎唇笑了起來。

她此行雖遮掩行蹤,但她卻不信大父王拙和大兄王璲未在章寺清身旁安插人手。

故此,她今日所為必然會傳到兩人耳中。

而若想讓婚事蓋棺定論,無非是讓章寺清不能出現在大宴上,不能助她毀掉這門婚事。

但誰說章寺清不能出現便是壞事一樁?

只要柳璵能在大宴時歸來,她便贏了。

王環垂下眼,緩緩笑著。

所以不管章寺清能不能出現,於她都是幸事。

與此同時,柳璵已一路順著水道到了淮陰,趁夜回了柳氏。

在柳氏見到柳璵時,柳沛不由楞住了,好半晌才回過神來,“璵兒?你怎麽回來了?”

柳璵不言,直接跪在柳沛面前,擡頭堅定看著柳沛,“求父親將柳璵的庚帖歸還,並將柳璵逐出柳氏族譜。”

柳沛皺了皺眉,“璵兒,你這是何意?為了那王環?璵兒,聽父親一聲勸,莫要再執迷不悟了,那王拙不會讓你如意的。而且你是我柳沛的長子,什麽樣的女郎找不到,何必執於一個王環?”

柳璵依舊擡頭看著柳沛,只是道,“但父親,柳璵並不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,不是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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